●杨荔佳
似仙渠村蛰藏在关中平原渭北塬头,洛河东南岸的双驼岭下。悠悠洛河水自东进入似仙渠村,端直流淌数百米,便拐了个九十度弯,直向南流去。流经似仙渠村的洛河河道有十多米宽,河岸两边是十分规整的水渠斗形状,一点也看不到洛河在其他地段散漫坑洼的河滩。也许正是因为洛河流经这里太似人工修筑的斗渠,才使得先人给这个村庄取名“似仙渠”吧!
春意盎然,人们不禁蠢蠢欲动,去田园山野,亲近大自然的风景。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车上段家塬,公路边的防护树木柳泛新绿,在雨中轻舞丝绦;杨树拔翠,在阴郁天空下苍劲有力。凉风习习充盈车内,令人身怡气爽。排水沟外,一块斑驳的黑石碑上“似仙渠”三个字,让人不由绵绵遐想……远处开阔舒缓的沟坡上,一大片盛开的油菜花,黄灿灿的叫人迷离恍惚,不知身处。还没有进似仙渠村,我已经迷醉了!。
一道黄土岭逶迤起伏,从坡头一直往村里延伸而去。左侧一块包围在沟峪里的田地平平坦坦,在田地中央,零星栽着几棵桃树,稀疏的枝丫,吐出一串串惹人爱怜的粉红花朵,霏霏细雨里,细枝颤动,花瓣飘零,令人心醉!
村子南面的黄土岭刀削斧劈,高低起伏的黄土岭在两处相距百余米,形似骆驼峰的凸峰之间,松柏环聚,郁郁苍苍。黄土岭往北不远,即是村庄农家后院。我暗自感叹,黄土岭是似仙渠村天然的好屏障!
一片空地里,一位老人正和壮年儿子在清理地里的杂草。老人指着身后黄土岭说,因形似两只骆驼,一只头朝东另一只头朝西紧挨而卧,得名“双驼岭”。听闻老人是书香世家,老宅有旧屋遗存,我们想去看看,老人应允。
我们步行绕过后院,走进铁皮包边、铆钉发锈的后门。老屋对面是一间牛棚,几头黄牛头在槽前啃食草料,两只小牛犊在牛肚间戏耍。看到生人走近,老黄牛停止咀嚼,瞪大眼睛望着我们,小牛犊也不再欢愉,躲在牛肚子下面,怯怯窥望。
老人打开两扇木门,门口砖铺斜坡,连接干净整洁的村巷水泥路。路边一株两人抱、树干龟裂的老槐树吸引了我们。这棵树身躯老迈歪斜,树冠繁茂冲天,枝杆遒劲交错,想来平时多有村内顽童攀爬戏耍。苍劲的树身,数百年来不知陪伴了多少村民的身影,彰显着自己对似仙渠村庄的默默守护。
走进老人家左邻他的侄儿家里,老人指着房间西北墙角两个一人高的黑漆漆的木柜说,这是他祖父用过的书柜。一堆尘封杂物当中,一个黑漆相框里夹着的黑白老照片上,正中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身材魁伟,阔面温润,身着一袭白袍,脑后留一条长辫。老人说,那就是自己的祖父,举人出身,清朝末年,受同洲知府命,担任大荔县志总编撰。一座拱形窄门楼通向后面院子。门楼顶部一块匾额嵌在老砖墙里,上书“耕读传家”四个大字温润饱满。
老人儿子自告奋勇陪我们游玩似仙渠村。走出村巷,双驼岭在田野南边一里远逶迤而出,往西数百米至洛河岸边,陡然被河谷阻断。广袤的田野上,铺天盖地的李子树一直延伸到双驼岭下和隐匿在沟渠里的洛河岸边。密密麻麻的李子树,花枝招展,颤抖着似云若雪的皎洁花朵,尽情释放姣美的风姿。
两只灵性盈动的灰褐色斑鸠落在我前面的小路上。我停住脚步,屏息观望,担心惊扰了它们娴娴轻盈的步子。然而,它们还是被陌生者的闯入惊到,扑棱棱振动双翅消失在远处双驼岭方向。
忽然,一串悠远苍凉的鸟鸣声,飘荡在宏阔的田野上空。循声望去,一蓬黑乎乎枯树枝围筑的硕大鸟巢,映现在高空。在杨树后面,双驼岭露出一豁峪口,田野上的一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延伸进去不见了。或许,在那山峪的褶皱里,别有一番乡野情趣,世外桃源……
临近洛河岸,地面湿滑,我们走过,留下一串脚印。再往前走,路不见了。封满淤泥的地面,仅仅冒出一条条柔弱的嫩枝,开满一串串雪白的花朵,在微煦的春风里摇曳。这一串串开满洁白花朵的柔嫩细枝,是在展现自己经历洪难之后,依然还能沐浴着温煦的春光,发出新芽,吐出新叶,绽放出满枝的生机。同时也像是在对身旁曾经肆虐蹂躏过她们,现在已经变成温顺女子的洛河水,宣告自己生命顽强,不负春光。
洛水清幽,似仙渠村。我们驻足河岸,眺望洛河四野,感受着大自然的冷酷顽劣,沉浸在洪灾境迁后春意旖旎的风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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