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小学的时候，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将自己连同她的户口从原来所在的长安区迁到了位于高新区的公司，通过自己所在公司的一项员工福利政策，就有机会让孩子在高新区的一所小学上学。大家都说高新区的教学质量好，我和孩子妈妈商量，既然有这么个政策，既然高新区的教育资源众口交赞，我们也不能错过，肯定得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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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运，2021年9月，孩子开始在高新区的这所小学上学。我早上开车上班，顺便送闺女上学，下午放学，接完孩子再开车回家。从长安区的家到学校有九公里路，孩子早上八点到校，但班级老师再进一步，要求7点40就要到教室坐定开始早读。当然，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都是为了娃的学习，严一点也能表明学校确实好。但早上时间本就紧张，这样一来，就要起得更早了。

每天6点半起床，6点45分准时叫醒孩子，有时候她还会再赖几分钟床，但无论如何，七点前要出发，不然迟到的风险高达百分之九十多。孩子的作业也多，她基础不太好，作业往往得做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再加上磨蹭、玩闹、洗漱，到晚上睡觉基本都十一点了，这在我小时候是难以想象的。眼看孩子的睡眠时间被剥夺的所剩无几，我们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另外把长安区的房子出租出去，以租养租。

高新区因着学校好，好地段的房租水涨船高，我和媳妇都是普通打工人，平时都是在精打细算中筹谋未来，在省吃俭用中畅想美好，这几年来，加上疫情影响，都没一起出去旅游过。对，我平时工服穿在身，媳妇在网上淘最便宜的衣服。总之，给自己添置的东西屈指可数，几乎达到极尽抠搜的地步。但对于娃，吃穿用度上从来没吝啬过。特别是在娃的学习上，我们的意见很一致，目标也很一致，那就是要竭尽全力，给她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让她不能因为这个落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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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高新区这边的房子租金高，而且条件跟我们自己的房子不能相提并论，但既然决定了，那就认真地找房子，要速战速决。很快，便在距学校较近的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一间不到九十平米的房子，两室，靠着一条大马路，租金一个月2900元。长安区的房子也顺利租了出去，100多平的房子月租金2200元。这就是长安房子和高新房子的差距。

这个小区距离孩子学校差不多两站路，走路一刻钟就能到。住到这边后，每天早上看到孩子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满足感；对孩子来说，也好像获得了一种稳稳的幸福，既能多睡，还不会再为迟到焦虑。

满以为可以这样租住下去了，没想到另外一个不安的因素却找上门来。我们是2022下半年开始租房的，那会儿疫情几乎隔三差五地到来，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生活。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车辆也不是很多，感受不到噪音的侵扰。等到2023年过完年，疫情过去，经济复苏，马路上的车辆开始川流不息，嘈杂的车声不停地通过那个十分宽大且有缝隙的窗户传到房间里。白天不打紧，最主要的是晚上，各式各样车辆的喇叭声都是刺耳清晰的。这条马路是一条主干道，房子是紧邻马路的几户之一，即使我让维修师傅上门给房子、窗户加了密封条也无济于事。在一个凌晨二点的夜晚，当我和孩子妈妈被先后吵醒之后，觉得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不然会神经衰弱，于是决定重租房子。由于租期不满一年算是违约，押给房东的一个月租金也被扣了，真是一种割肉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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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租房经历开始。这次租的房子还在这一片区域，比第一次租的房子距离学校稍微远一点，走路大概要20分钟。房子还是两室，比上次更小一些，80平挂一点，价钱几乎没变，因为这里比原来的地段更繁华，但几个月住下来，却碰到更多的问题。

经过上次的教训，这次租房秉承的是以安静为首要原则的理念。我见中介小弟第一面就告诉他，一定要找一个安静的小区，那种看起来吵的就不要看了。我和中介小弟将学校附近方圆差不多两公里内的小区转了个遍，几乎没有合我心仪的房子。要么太旧，要么临着马路有被吵的风险，要么就是租金太高，以我们的财力根本承受不起。房子看得多了，往往还看花了眼，不知道哪个更适合一些。我和中介小弟开玩笑说，能让咱们看的房子，都不是啥好房子。那些真正的好房子，肯定都来不及挂上网就被截胡了，根本不会到咱去看这一环节。中介小弟也感慨地点头说，没办法，地段在这呢。

后来综合各方面考虑，我选定了目前所在的小区。但这栋楼的后面是一片正在建设的建筑工地，在极为有限的空间里，几座高楼正在拔地而起。这就成了一项噪音隐患，我当时提出质疑，中介小弟和房东都说，他们不可能晚上施工，就是白天有声音，况且咱这房子窗户不朝那边开，窗子一关，啥都不影响。

但现实情况却是：建筑工地的敲打声从早上接近6点开始，到晚上10点才能稍稍退去。我现在每天早上起床根本不用闹钟，总有几根铁棒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通过紧闭的窗户传来，让我立马从梦中清醒。这样的施工节奏让人不解，这难道不扰民吗？附近有人说投诉电话都打了N个了，没用。我原来也想去投诉一番，听到这个结果也就作罢了。当然，现在晚上比原来好些了，至少不再有凌晨睡梦正酣被吵醒的悲惨经历。我现在也算认命了，在城市里你越想找安静的地方，你越是找不到安静的地方。

除了噪音外，更为头疼的问题是停车。孩子妈妈每天开车上下班，我现在根本不敢开车，没地方停。早上坐孩子妈妈的车去学校，十分钟不到。下午我和孩子走路回家或者搭她同学家的顺风车。孩子妈妈每天下午八点左右到家，她的车子总要在大马路上来回溜达几圈找地方。这边停车实在是太难了，马路两边的停车位几乎抢不到，啥时候都是满满的。实在让人怀疑，那些车主好像都不怎么开车，他们只是将车子往那边一放，任时光匆匆流去，我不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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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想租一个长久的车位，在小区里或者附近也都找过，却都没合适的。要么是租金太高，一次性付一年的全款；要么就是太远，早上时间多金贵，如果取车都得花好些时间，那租这车位的意义何在。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孩子妈妈只能睁大眼睛在马路两边找车位。2023年以来，城市里各路的交警都在严打车辆乱停违停，高新区的尤甚。只要不在车位上，车子就随时会被贴上罚单，孩子妈妈有一次看见几个交警大晚上8点多还在贴罚单，这导致她神经紧张了好长时间。她回来得晚，停车总是见缝插针，哪里能把她那个小电动车塞进去就塞去哪里。有好几次孩子妈妈先是打电话说到楼下了，结果十多分钟过去，人还没进家门，我打电话过去，发现她还在找停车。我说随便找个地方。她说，没有地方啊，有地方那不是车位，万一贴被贴了咋办？

有次周五晚上，孩子妈妈到家后脸色十分难看，我后来才知道是为停车找了近半小时。当时我和娃在家各干各的事，毕竟是周五下午，孩子和大人都要放松一下，孩子妈妈却因为停车憋了一肚子气，就孩子的学习指责我不管娃，总之火气越来越大。后来，等孩子妈妈平息下来，我当晚就和她说，租一个合适的固定车位，也不纠结租金和付款周期了，这都严重影响到家庭生活的安稳幸福了。

现在车位问题也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长期以来的难题，那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现在学校班里虽不排名，但我们知道孩子的成绩在班级里是靠后的。她对学习兴趣不大，对学习之外的其他方面都兴味盎然，得逼着，她才去学习。我们也很矛盾，不催她成绩上不去，催得太紧，又怕孩子受不了，压力大，两头为难。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就和孩子掰扯起来，问一些比较深的话题，问孩子知道咱为啥现在要租房子住？住自己的家不舒服么？为啥要花着钱住不如自己的房子？最后都落定在一句话上——还不都是为了你！孩子刚开始还辩解几句，说到这里就显出很无辜的表情。事后反思，又不是孩子选择来这里的，也不是孩子选择这个学校的，一切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意志，又有什么理由质问孩子呢？我和孩子妈妈说，以后不能再这样质问孩子了。

住在这密集的繁华区域，徘徊在这窗口望出去都是楼群的地方，我突然有点怀念在长安的日子，那地方相对来说人要少得多，天地要空阔得多，从家里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清晰的南山，秦岭的峻美尽收眼底。最关键的一点，是那边的东西便宜，理一次发至少便宜五块钱，虽然我一年剪不了几次头发，但生活成本低是实实在在的。有时我和孩子妈妈暗暗交流，是否后面可以班师回老巢？说到这里，我俩都两眼放光，仿佛能回到美好的过去。孩子还小，这漫长的租住生活真是望不到尽头。但想着如今的交通肯定比一年前更为拥堵，搬到这里的初心，所以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我也问过孩子的意见，她才不愿意回去呢，她只是对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换了两处房子感到有些纳闷。

作者 |村雪|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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